這是比爾·戴維森(Bill Davidson)第一次來中國,他是哈雷戴維森博物館總裁,哈雷戴維森摩托車公司(以下簡稱“哈雷戴維森”)創(chuàng)始人之一威廉·A·戴維森(William A. Davidson)的曾孫,在哈雷工作了28年。
如果沒有比爾,可能現(xiàn)在還沒有哈雷戴維森博物館。數(shù)年前,他和父親威利·G·戴維森(Willie G. Davidson)到約克檢查哈雷戴維森的生產(chǎn)組裝線。那里有一個專門用于儲藏的建筑物,里面放著很多古老的哈雷摩托車,因為缺少正常的維護或零件已經(jīng)不能正常使用。作為一個哈雷人,這樣的場景讓比爾感覺心痛:為什么不能有一個地方來很好地保護這些藏品,并向人們展示呢?
他們向當時公司的總裁表達了這一愿望,經(jīng)過各方面的努力,2008年,在哈雷戴維森的發(fā)源地密爾沃基終于有了占地接近40,000平方米的博物館,展示著超過450輛哈雷摩托車,并有眾多保存完好的珍貴歷史資料。這是繼哈雷車主會(Harley Owners Group, H.O.G)之后,另一座哈雷戴維森與車迷溝通的橋梁。
在多數(shù)人眼里,哈雷戴維森是完美家族企業(yè)的代表。但在比爾看來,經(jīng)過百年風雨,哈雷戴維森已經(jīng)不能簡單地被稱為家族企業(yè):“我理解的家族是一個很大的概念,包括員工、供應商、經(jīng)銷商、車主,是一個大家庭,現(xiàn)在這個大家庭的精髓被帶到了80多個國家。”
很難再找到像哈雷戴維森這樣具有強烈認同感的品牌,正是這種超越了家族的族群認同感,使得哈雷戴維森一次次倒下,又一次次站起來,即使在那些經(jīng)營不善、備受爭議,甚至被迫倒手轉(zhuǎn)賣的日子里。
1903年,威廉·S·哈雷(William S. Harley)和戴維森三兄弟阿瑟(Arthur)、沃爾特(Walter)和威廉(William),四個20歲上下的年輕人在美國北部小鎮(zhèn)密爾沃基創(chuàng)建了哈雷戴維森摩托車公司(Harley-Davidson Motor Company),短短十余年,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摩托車生產(chǎn)廠家。
緊接著1930年代的大蕭條,僅有哈雷戴維森和印第安(Indian)摩托車公司成為了美國幸存的兩家摩托車生產(chǎn)廠商 。好不容易脫離經(jīng)濟的泥沼,在上世紀60年代,它又陷入了自身的經(jīng)營危機,這使哈雷戴維森不得不易主,并于1969年由美國機械制造公司(AMF)接管。
交易確實暫時解決了哈雷戴維森的財務問題,但對于品牌的發(fā)展卻是一次倒退,這個摩托車迷心中的神圣符號跌至谷底。整個1970年代,是哈雷戴維森最黯淡的時期,AMF竭力排斥哈雷戴維品牌,將旗下所有的產(chǎn)品都冠上AMF的logo,此舉對哈雷戴維森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,那些哈雷戴維森摩托的粉絲們開始認為這已經(jīng)不是他們熱愛的企業(yè)。
1971年夏天,AMF任命了新的公司總裁,家族對公司的影響也日漸衰弱:威廉·H·戴維森(William H. Davidson)的職位則變更為公司主席,68年來,第一位非戴維森家族成員坐上總裁的位置;同年早些時候,公司工程副總裁威廉·J·哈雷(William J. Harley)去世,他的兄弟約翰·哈雷(John Harley)成為哈雷家族中僅剩的最后一個在哈雷戴維森任職者,直到他5年后去世。
AMF不僅缺乏對哈雷戴維森品牌的維護,而且,在它的控制下,哈雷戴維森摩托車的質(zhì)量差強人意,鮮有創(chuàng)新。在這種聲名的拖累下,公司舉步維艱,再加上當時本田、鈴木和雅馬哈等競爭對手,以更低廉的價格推出了質(zhì)量更可靠的摩托車,導致哈雷銷量急劇下滑,在1979年至1983年間,市場份額從39%萎縮至23%。
如何才能拯救哈雷戴維森?在哈雷人看來,公司此時真正丟失的是品牌的靈魂。于是,1981年2月26日,公司13位高級管理人員簽署了一份信函,目的是要從AMF 收購哈雷戴維森摩托車公司。
在6 月中旬前,回購正式開始。1981年6月16日,激動興奮的哈雷人為慶祝這一歷史時刻,組織哈雷戴維森車手駕車從車廠所在地賓夕法尼亞州,長途跋涉前往哈雷戴維森的老家威斯康星州密爾沃基鎮(zhèn)舉行慶祝活動,并將這一活動命名為“雄鷹獨自翱翔”。
兩年后,哈雷車主會成立,這被譽為是哈雷戴維森最成功的戰(zhàn)略之一,不僅在艱難時刻挽回了形象,而且使得品牌所代表的獨特生活方式更深入人心,迅速成為全球最大規(guī)模的由制造商贊助的摩托車會員俱樂部,目前已擁有超過110萬會員。
2003年,哈雷戴維森慶祝成立100周年,車手們又從密爾沃基出發(fā),開著摩托車到加州沿海海岸,然后再騎回起點,歷時12天。比爾也在其中,還有他的父母和姐姐。這成為他這輩子最酷的事情之一。
比爾的父親威利,正是當初發(fā)起贖回哈雷戴維森運動的13人之一。今年,在為公司服務了49年之后,威利宣布退休,此前他是公司高級副總裁兼首席設計總監(jiān)。作為家族成員,公司仍然希望他能起到靈魂作用,因此他有了一個新頭銜——哈雷戴維森品牌大使,也會參與一些特殊的設計項目。
比爾希望自己能跟父親一樣,為公司服務50年。他的姐姐凱倫·戴維森(Karen Davidson)也在1989年加入公司,擔任公司的服飾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。比爾也希望在未來能有更多戴維森家族的人會對公司的業(yè)務感興趣。戴維森和哈雷家族盡管已經(jīng)并非公司的重要持股人,但是他們的精神卻是必不可少的。
哈雷戴維森被買斷和回購的經(jīng)歷,很好地說明了一切。一個公司在家族精神的領導下可以走得更遠,相比一味地追求商業(yè)利益,他們更懂得品牌的靈魂,更懂得平衡商業(yè)目標和品牌信仰,那是與生俱來融入血液里的榮譽感和責任感。
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有那么多家族企業(yè),在面對強大集團的收購誘惑時始終堅持立場,因為他們也擔心,一旦被收購,品牌會淪為制造商業(yè)價值的工具,從而喪失品牌家族的靈魂,就如同當初的哈雷戴維森一樣。
對話比爾·戴維森
福布斯:在做博物館之前都做過一些什么樣的工作,你在公司擔任過一些怎樣的職位?
比爾·戴維森:我1984年3月份開始在哈雷戴維森工作,在哈雷戴維森主要做市場營銷方面的工作,也擔任廣告及活動策劃方面的職務,曾經(jīng)發(fā)起歐洲的哈雷車主會,并且我在產(chǎn)品計劃方面有14年的經(jīng)驗。在擔任博物館總裁之前我負責北美核心客戶的營銷。
應該說博物館主席是最符合我理想的一個職位,這項工作是很有價值的,很令人激動,在這個崗位上我可以把以前很多的工作經(jīng)驗結(jié)合起來,包括對客戶的關心,包括一些未來的規(guī)劃,以及我過去對于產(chǎn)品的了解、對于公司戰(zhàn)略方面的理解,都可以很好地融入到這項工作當中。
經(jīng)過109年,也有一些現(xiàn)代管理方式進入公司,怎么保持品牌精神呢?
我們的品牌有一個統(tǒng)一的核心價值,我們倡導激情、勇敢、個性、自由的品牌精神,同時客戶能定制屬于自己的摩托車,大家能夠擁有一個自我表達的機會。這些作為品牌的重要組成部分,保證我們的傳統(tǒng)得以延續(xù)下去。
在這里我想強調(diào)的是,哈雷戴維森有109年的歷史,哈雷戴維森博物館是一個很好的教育和影響的工具,比如對于新員工和客戶來說,這里提供了熟悉品牌和展示的機會,這里展示了我們的文化和歷史,以及我們經(jīng)歷的很多故事,讓大家能夠進一步理解我們公司的文化和歷史傳承。
未來有可能會有新的戴維森家族的人加入到這個公司來嗎?
當然希望能夠這樣。當我長大的時候,很多人都認為我會自然而然地加入公司,但我感到很幸運的是,我的父母從來沒有強迫我加入公司,他們給我很大的自由,讓我可以去追求我自己的夢想,我大概高中的時候才對摩托車和公司商業(yè)產(chǎn)生濃厚興趣。我加入公司并非輕而易舉,同樣接受了三輪面試,才取得這樣一個職位。
我有一個13歲的女兒Carol,她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一個摩托車騎手,隨著年齡增長,她總是在問更多關于哈雷戴維森的問題。我當然希望女兒能夠為哈雷戴維森工作,但是作為父母,我同樣希望她能夠追求自己的夢想,而不是父母強加給她的。
Carol現(xiàn)在對加入公司有興趣嗎?
她經(jīng)常和我一起參加公司的車主會活動,她有時候會模仿我簽名,她喜歡穿哈雷戴維森的一些服飾,同時她也經(jīng)常駕駛著她的小型摩托車跟在我的大摩托車后面。我希望能告訴大家,我們的品牌所代表的核心價值會不斷地延續(xù)下去,這是我們公司發(fā)展的根基所在,它會一直保持一致。